長樂郡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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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樂郡主
沈氏暈倒了，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裏，此時盛夢瓊剛用完早膳，她看著手中書信，是盛家大哥的筆跡，然而也並未讓自己回去，只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。
富安郡主看著少女眉頭微蹙，心裏總擔心她會心軟，有些後悔答應盛景言的請求了，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：“窈窈，你可是擔心盛夫人了？”
盛夢瓊回神，將信紙隨意擱在桌上，笑道：“自然不是，我就是好奇沈氏為何會突然病倒，難不成是因為盛芷瑩要進宮一事？”
“也許是呢，聽說宣旨那日，盛芷瑩表現的極為從容淡定，倒是沈氏反應最大，不知道還以為盛芷瑩得償所願。”富安郡主冷笑說道，無意的一番話卻是讓盛夢瓊心裏一頓。
話說回來，前世倒是並未聽說盛芷瑩進宮之事，不過後面發生了何事，她並不得知。
說起來，還是得去盛家一趟，不然對不起沈氏這些年來對她的“照顧。”
“我想著的確是要去一趟盛家，沈氏如今患病，我雖說已經和他們沒關系，但盛家大哥和三弟確是對我極好。”而且她這些時日也沒見到雪錦和雪福兩個丫頭了。
她話音剛落，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玲瓏走進來，朝著兩人行了一禮道：“郡主，長公主如今正在偏殿和太後娘娘說話，太後娘娘請兩位過去。”
兩人一同前往偏殿，富安郡主低聲同玲瓏交談，盛夢瓊則是跟著身後，想著這幾日發生了不少事，等會兒得要好好和長公主道謝。
剛到門口，就聽到殿內傳來的說笑聲，盛夢瓊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，想來昨夜宮宴發生之事並未影響到太後娘娘和長公主的關系。
“皇祖母和母親正在說什麽，如此開心？”富安郡主率先開了口，拉著盛夢瓊一同給兩人行了禮。
“你們來了，你母親正和我說著宮外趣事呢，昨夜睡得可好？”太後娘娘看向盛夢瓊和富安郡主，面容和藹。
“多謝母後收留她們兩個調皮的，還好沒發生什麽事情，不然我今日可不好意思到您這裏來討茶喝。”長公主笑著說道，看著兩個女兒相處融洽，心裏更是歡喜。
太後娘娘聞言笑道：“我這安靜，她們兩個來了這裏，也算是添了生機，今日趁著帝後參加祭祖典禮去了，我們算是能喘口氣。”
盛夢瓊聽著太後娘娘一番話，也忍不住露出笑意，一旁的富安郡主碰了碰她的手臂，繼而道：“皇祖母，母親，今日我和窈窈可能出宮一趟？”
“哦？是為了何事？”太後娘娘示意兩人坐下，又讓宮女給兩人遞了湯婆子。
盛夢瓊將湯婆子放在懷裏，身上的冷意被驅散不少，她緩了緩道：“太……回稟皇祖母，是孫女想回盛家一趟，今日收到了盛家遞進來的信，信上說盛家夫人病重，孫女雖並非她親生，但家中兄弟確是對孫女極為關照，孫女想著去看看他們。”
“原是如此，聽說盛家兩兄弟知書懂禮，只可惜……罷了，也正是過年，你去一趟看看也好，但還是別過夜了。”太後知道這後宅陰私，想來是盛家的意思，她若阻攔，對盛夢瓊的名聲也不好。
景陽長公主知道少女心裏所想，接過話頭道：“母後放心，我會安排人護著窈窈去趟盛家，只是說起來，這盛家也是奇怪，沈夫人怎地突然就病了，難不成這進宮之事，是嚇到她了不成？”
太後娘娘笑著搖頭道：“你這張嘴啊，真是不饒人，沈氏為了親生女兒做到如此地步，如今功虧一簣，想來的確是要病上一場。”
“母後所言極是，兒臣這初也倒是聽到一些小道消息，包準您聽了，驚掉下巴才是。”景陽長公主捂嘴笑道，自從知道盛家那般苛待盛夢瓊，她心裏著實不得勁，如今知道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，心裏是暢快極了。
她話音剛落，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道醇厚的嗓音道：“皇妹笑的如此開懷，可是遇到了什麽好事？”
眾人聞聲看去，便見得皇帝跨著大步走來，春風滿面，看著倒是親切了幾分。
盛夢瓊和富安郡主連忙起身，朝著皇帝行了一禮，皇帝擺了擺手，徑直走到太後一側坐下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太後娘娘面色微冷，雖說是親生母子，但皇帝逼她回宮一事，她尚未氣消。
“母後怎麽變臉如此之快，兒臣前來自然是有要事相商。”皇帝悻悻笑道，雖說是一國之君，但對於母後，他心裏還是怵上幾分。
景陽長公主見狀，心領神會，笑道：“皇兄既然有話和母後說，那兒臣就帶著兩個孩子先去逛逛，下午再來給您請安了。
不待太後開口，皇帝連忙道：“景陽，你何必走得這麽急？也不聽聽朕想說什麽。”
景陽長公主看也不看皇帝，微垂首，心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，但還是端笑道：“皇兄有話直說即可。”
太後娘娘看著兩人你來我往，忍不住嘆了口氣，兩人鬥氣都鬥了這些年了，怎麽還是像孩子一般？
然而這是他們之間的事，她也不好多管閑事，只好打斷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景陽你先坐下，聽聽皇帝說什麽。”
“今日過來，是想和母後還有皇妹商討一下盛家這孩子認親之事，還是皇後特地請朕過來的。”皇帝話音一頓，繼而又看著景陽長公主道：“景陽，昨夜之事，皇後並非有意，都是一家人，你也別放在心上了，如何？”
景陽長公主聞言，看著皇帝一副和事佬的模樣，皇後今日讓他來說好話，想來是昨夜陳家那小子被刺殺之事，窈窈陰差陽錯救了他一命，不然皇後如何會妥協？
“皇兄和皇嫂既然覺得此事可行，身為皇妹自然沒有不應之理，只是……”景陽長公主微頓，繼而起身朝著太後娘娘行了一禮道：“母後，窈窈年紀還小，這幾年外甥家吃了不少苦頭，既然是要認親，那必須是和盛家毫無瓜葛才行，不如趁著這個機會，讓窈窈改一下姓如何？”
盛夢瓊心裏一跳，她連忙看向景陽長公主，唯恐太後娘娘和皇帝會怪罪，雖說她的確不想定著盛家的姓，但改姓並非小事，盛家又是武將出身，皇帝為了籠絡人心，如何會做這種事？
“景陽，改名換姓並非小事，便是這孩子真的非盛家夫婦親生，但畢竟也有養育之恩，此舉，怕是不妥。”皇帝當然有所顧慮，這無疑是當著眾人的面落盛家的面子。
武將護國，若是因此寒了朝臣的心，怕是不好辦。
景陽長公主自然知道皇帝不會同意，她只好抹著淚道：“可窈窈並非盛家的親生孩子，如何她已經找到親生父母，如何還能頂著他人的姓活下去？”
“親生父母？”皇帝面色一冷，難不成那柳州臣還活著？
景陽長公主擡首對上皇帝的目光，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，朝著皇帝道：“皇兄可還記得這枚玉佩，是柳郎所贈，這玉佩的樣式，還是皇兄親自畫的，窈窈那處，也有一枚。”
皇帝沒想到景陽在這裏等著自己，當即就一頓，一旁的太後娘娘面露驚訝，“……窈窈竟是那孩子的骨肉？”
“景陽不敢欺瞞母後，此事我自上一個月便派人去查了，柳郎已不在人世，親生骨肉流落在外，兒臣……念和他的舊友情誼，自然是不忍見的。”景陽長公主說著便紅了眼眶，若非皇帝算計，她和柳郎，何至於陰陽兩隔？
景陽長公主落淚，盛夢瓊心裏卻是不好受，說起來若非自己的緣故，景陽長公主原不必踏入這淌渾水，然而如今自己若貿然開口也不好，斟酌再三，就聽得皇帝道：“景陽，朕知道你內心苦楚，不若也聽聽盛家孩子的想法？”
景陽長公主看著皇帝陰沈的臉色，知道皇帝是想借此威脅窈窈自己開口否定此事。
盛夢瓊自是看出來了，她起身走到中央，當即就跪了下來，聲音哽咽道：“民女能得長公主殿下垂愛已是萬幸，原以為此生再也無認祖歸宗的可能，不曾想陛下給了民女開口的機會，民女若能改回親生父姓，此生無憾，求陛下恩典。”
盛夢瓊特地提了認祖歸宗一詞，皇帝最講究的便會名正言順了，不然那也不會打非周章將太後娘娘從廟中接回，多虧前世在宮中聽到宮女太監們議論，不然還真想不出理由。
皇帝哪裏想到盛夢瓊如此沒有眼力見，這姑娘看著天真，倒是存了幾分心眼子，皇帝還想再說什麽，靜坐在一旁的太後娘娘冷哼道：“皇帝，你若存心想讓我不舒心，那你就走，不必在這裏添堵。”
不等皇帝開口，景陽長公主幫腔道：“皇兄又想當好人，又不願意得罪人，你可知那盛將軍，在外頭養了一外室？這天底下的烏鴉可是真的一般黑呢。”
“咳咳，盛將軍有這方面的需求，朕便是天子，也不好插手他後院之事啊。”皇帝心虛低摸了摸鼻子，他是說不過母親和景陽的，心裏盤算這找個借口離開。
景陽長公主冷笑著，“皇兄別急，這盛將軍的外室來頭可不小，和盛將軍的正頭夫人還是親戚呢。”
她話音一落，盛夢瓊就變了臉色，她腦海裏猛然浮現起當初在山道上遇到的女子，模樣同沈氏像極了，當初派人去查探並無消息，後又耽擱至今，不曾想景陽長公主會提起此事。
“景陽，你有話直說，別賣關子了。”皇帝看著景陽高深莫測的樣子，知道她心裏定然是憋了一件大事等著自己。
“皇兄，你可知道沈氏還有一個孿生妹妹？”
“景陽，你有話直說，別賣關子了。”皇帝看著景陽高深莫測的樣子，知道她心裏定然是憋了一件大事等著自己。
“皇兄，你可知道沈氏還有一個孿生妹妹沈念梅？”景陽長公主言罷，示意玲瓏將信件遞給皇帝，她自然是調查了許久才查到此事，之前在山中的小苑發現盛長川的蹤跡絕非偶然。
盛夢瓊聞言當下就楞住了 ，如今想起那張熟悉的面容，心中頓時浮現出答案，思於此，她不由開口道：“說起來，之前在山上見過一女子，模樣盛夫人真是像極了。”
盛夢瓊說完，眾人自然都反應過來，但這種事情擱在這京中的世家貴族身上，也算只能算是自家事，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壞了盛家人的名聲罷了。
不等眾人多想，景陽長公主又道：“不止如此，聽聞盛大人紳士鐘意那妾室，養了十幾年，聽聞過完年就想將那外室接回府裏，盛夫人如今又生了病，難免不讓人多想。”
這不就是話本裏離譜的劇情麽？
盛夢瓊終於回過神來，這幾日繞在自己心頭的疑問，此時也終於有了答案，而從前種種，一切不合邏輯的偶然，在這一刻也有了解釋，但是盛芷瑩如何會同意呢？
沈氏可是她的親生母親，盛芷瑩又要進宮了，盛長川怎麽會在如此關鍵的時間點將外室接進府中？
除非……他們隱瞞了什麽事，又或者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。
“既然今日窈窈要回去，不如讓她去探一探那盛府之事，這些事總要有個結束。”太後雖然對前朝之事並不關心，但對於寵妾滅妻的有違倫理之事，她是看不下去的。
“母後說的極是。”景陽長公主知道太後是站在自己這邊的，左右窈窈認親和改姓之事也是板上釘釘，不如就等塵埃落定後再一同進行。
“也好，若景陽所言非虛，朕自然會應你。”皇帝當然是希望打壓一番盛長川的傲氣，前朝既不能出手，後院起火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
“皇兄，你想讓我出手，總要有點感好處吧？既然你和皇後對窈窈認親之事的意見一致，不如在錦上添花如何？”景陽長公主哪裏肯輕易答應下來，自然是要扒一扒皇帝的皮的。
皇帝只覺得頭痛，早知今日他就不應該去見皇後的，這不就被景陽纏住了，他無奈嘆了口氣，“你說罷。”
“多謝皇兄金口玉言，您不如今日下道口諭，給窈窈賜個郡主的封號吧，畢竟昨晚當著眾人之面都說了。如何？和安兒是姐妹相稱，長樂富安，聽著多吉利。”景陽長公主不自覺露出溫柔笑意，看著兩個女兒，哪哪都滿意。
“哀家也覺得甚可，皇帝你就同意吧。”太後娘娘笑著點了點頭，她自然是樂見其成，宮裏人多熱鬧。
皇帝被景陽長公主的笑容晃了眼，當下就順著太後的話點了點頭，一旁的景陽長公主見狀，連忙朝著盛夢瓊眨了眨眼睛。
盛夢瓊心裏一緊，連忙朝著皇帝磕了一個響頭道：“長樂多謝皇舅舅賜名。”
皇帝聽著聲響，這才反應過來，自己是被親情蒙蔽了去，一低頭，又對上盛夢瓊充滿清澈的眸子，心裏到底是軟了。
“罷了罷了，朕可真是怕了你們，既如此，也來個好事成雙，靠近長公主府那處有處府邸，就賜給你當郡主府吧。”皇帝笑著搖搖頭，他就算現在不給，將來也要被景陽要了去。
“長樂謝主隆恩！”盛夢瓊此刻是又驚喜又處於懵圈狀態，她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小富婆，以前的苦難原來已經離自己遠去了。
“起來說話。”皇帝看中盛夢瓊知禮數，又有膽魄，若非在寺廟中出手相救，想來這個除夕也不好過。
這也是她應得的獎賞。
盛夢瓊起身行禮，有了皇帝金口玉言，景陽長公主面上終於也揚起幾分笑意，她提出改名換姓自然是為了以退為進。
如今窈窈不僅有了郡主封號，還有她護著，旁人如何能欺負了去？
盛夢瓊此刻像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中了腦袋，還是暈乎乎的，心裏自然是歡喜非常的，以後成了郡主，自然是不怕盛家人威脅了。
“窈窈，你坐著說話，這孩子可是高興傻了？”太後娘娘看著她呆呆的模樣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著，殿內方才略顯尷尬氛圍，也終於緩和幾分。
盛夢瓊聽著大人們說話，手中捧著熱茶，聽著窗外呼嘯的寒風，只覺得心裏安然極了。
她終於走到了這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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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夢瓊回神，將信紙隨意擱在桌上，笑道：“自然不是，我就是好奇沈氏為何會突然病倒，難不成是因為盛芷瑩要進宮一事？”
“也許是呢，聽說宣旨那日，盛芷瑩表現的極為從容淡定，倒是沈氏反應最大，不知道還以為盛芷瑩得償所願。”富安郡主冷笑說道，無意的一番話卻是讓盛夢瓊心裏一頓。
話說回來，前世倒是並未聽說盛芷瑩進宮之事，不過後面發生了何事，她並不得知。
說起來，還是得去盛家一趟，不然對不起沈氏這些年來對她的“照顧。”
“我想著的確是要去一趟盛家，沈氏如今患病，我雖說已經和他們沒關系，但盛家大哥和三弟確是對我極好。”而且她這些時日也沒見到雪錦和雪福兩個丫頭了。
她話音剛落，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玲瓏走進來，朝著兩人行了一禮道：“郡主，長公主如今正在偏殿和太後娘娘說話，太後娘娘請兩位過去。”
兩人一同前往偏殿，富安郡主低聲同玲瓏交談，盛夢瓊則是跟著身後，想著這幾日發生了不少事，等會兒得要好好和長公主道謝。
剛到門口，就聽到殿內傳來的說笑聲，盛夢瓊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，想來昨夜宮宴發生之事並未影響到太後娘娘和長公主的關系。
“皇祖母和母親正在說什麽，如此開心？”富安郡主率先開了口，拉著盛夢瓊一同給兩人行了禮。
“你們來了，你母親正和我說著宮外趣事呢，昨夜睡得可好？”太後娘娘看向盛夢瓊和富安郡主，面容和藹。
“多謝母後收留她們兩個調皮的，還好沒發生什麽事情，不然我今日可不好意思到您這裏來討茶喝。”長公主笑著說道，看著兩個女兒相處融洽，心裏更是歡喜。
太後娘娘聞言笑道：“我這安靜，她們兩個來了這裏，也算是添了生機，今日趁著帝後參加祭祖典禮去了，我們算是能喘口氣。”
盛夢瓊聽著太後娘娘一番話，也忍不住露出笑意，一旁的富安郡主碰了碰她的手臂，繼而道：“皇祖母，母親，今日我和窈窈可能出宮一趟？”
“哦？是為了何事？”太後娘娘示意兩人坐下，又讓宮女給兩人遞了湯婆子。
盛夢瓊將湯婆子放在懷裏，身上的冷意被驅散不少，她緩了緩道：“太……回稟皇祖母，是孫女想回盛家一趟，今日收到了盛家遞進來的信，信上說盛家夫人病重，孫女雖並非她親生，但家中兄弟確是對孫女極為關照，孫女想著去看看他們。”
“原是如此，聽說盛家兩兄弟知書懂禮，只可惜……罷了，也正是過年，你去一趟看看也好，但還是別過夜了。”太後知道這後宅陰私，想來是盛家的意思，她若阻攔，對盛夢瓊的名聲也不好。
景陽長公主知道少女心裏所想，接過話頭道：“母後放心，我會安排人護著窈窈去趟盛家，只是說起來，這盛家也是奇怪，沈夫人怎地突然就病了，難不成這進宮之事，是嚇到她了不成？”
太後娘娘笑著搖頭道：“你這張嘴啊，真是不饒人，沈氏為了親生女兒做到如此地步，如今功虧一簣，想來的確是要病上一場。”
“母後所言極是，兒臣這初也倒是聽到一些小道消息，包準您聽了，驚掉下巴才是。”景陽長公主捂嘴笑道，自從知道盛家那般苛待盛夢瓊，她心裏著實不得勁，如今知道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，心裏是暢快極了。
她話音剛落，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道醇厚的嗓音道：“皇妹笑的如此開懷，可是遇到了什麽好事？”
眾人聞聲看去，便見得皇帝跨著大步走來，春風滿面，看著倒是親切了幾分。
盛夢瓊和富安郡主連忙起身，朝著皇帝行了一禮，皇帝擺了擺手，徑直走到太後一側坐下。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太後娘娘面色微冷，雖說是親生母子，但皇帝逼她回宮一事，她尚未氣消。
“母後怎麽變臉如此之快，兒臣前來自然是有要事相商。”皇帝悻悻笑道，雖說是一國之君，但對於母後，他心裏還是怵上幾分。
景陽長公主見狀，心領神會，笑道：“皇兄既然有話和母後說，那兒臣就帶著兩個孩子先去逛逛，下午再來給您請安了。
不待太後開口，皇帝連忙道：“景陽，你何必走得這麽急？也不聽聽朕想說什麽。”
景陽長公主看也不看皇帝，微垂首，心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，但還是端笑道：“皇兄有話直說即可。”
太後娘娘看著兩人你來我往，忍不住嘆了口氣，兩人鬥氣都鬥了這些年了，怎麽還是像孩子一般？
然而這是他們之間的事，她也不好多管閑事，只好打斷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景陽你先坐下，聽聽皇帝說什麽。”
“今日過來，是想和母後還有皇妹商討一下盛家這孩子認親之事，還是皇後特地請朕過來的。”皇帝話音一頓，繼而又看著景陽長公主道：“景陽，昨夜之事，皇後並非有意，都是一家人，你也別放在心上了，如何？”
景陽長公主聞言，看著皇帝一副和事佬的模樣，皇後今日讓他來說好話，想來是昨夜陳家那小子被刺殺之事，窈窈陰差陽錯救了他一命，不然皇後如何會妥協？
“皇兄和皇嫂既然覺得此事可行，身為皇妹自然沒有不應之理，只是……”景陽長公主微頓，繼而起身朝著太後娘娘行了一禮道：“母後，窈窈年紀還小，這幾年外甥家吃了不少苦頭，既然是要認親，那必須是和盛家毫無瓜葛才行，不如趁著這個機會，讓窈窈改一下姓如何？”
盛夢瓊心裏一跳，她連忙看向景陽長公主，唯恐太後娘娘和皇帝會怪罪，雖說她的確不想定著盛家的姓，但改姓並非小事，盛家又是武將出身，皇帝為了籠絡人心，如何會做這種事？
“景陽，改名換姓並非小事，便是這孩子真的非盛家夫婦親生，但畢竟也有養育之恩，此舉，怕是不妥。”皇帝當然有所顧慮，這無疑是當著眾人的面落盛家的面子。
武將護國，若是因此寒了朝臣的心，怕是不好辦。
景陽長公主自然知道皇帝不會同意，她只好抹著淚道：“可窈窈並非盛家的親生孩子，如何她已經找到親生父母，如何還能頂著他人的姓活下去？”
“親生父母？”皇帝面色一冷，難不成那柳州臣還活著？
景陽長公主擡首對上皇帝的目光，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，朝著皇帝道：“皇兄可還記得這枚玉佩，是柳郎所贈，這玉佩的樣式，還是皇兄親自畫的，窈窈那處，也有一枚。”
皇帝沒想到景陽在這裏等著自己，當即就一頓，一旁的太後娘娘面露驚訝，“……窈窈竟是那孩子的骨肉？”
“景陽不敢欺瞞母後，此事我自上一個月便派人去查了，柳郎已不在人世，親生骨肉流落在外，兒臣……念和他的舊友情誼，自然是不忍見的。”景陽長公主說著便紅了眼眶，若非皇帝算計，她和柳郎，何至於陰陽兩隔？
景陽長公主落淚，盛夢瓊心裏卻是不好受，說起來若非自己的緣故，景陽長公主原不必踏入這淌渾水，然而如今自己若貿然開口也不好，斟酌再三，就聽得皇帝道：“景陽，朕知道你內心苦楚，不若也聽聽盛家孩子的想法？”
景陽長公主看著皇帝陰沈的臉色，知道皇帝是想借此威脅窈窈自己開口否定此事。
盛夢瓊自是看出來了，她起身走到中央，當即就跪了下來，聲音哽咽道：“民女能得長公主殿下垂愛已是萬幸，原以為此生再也無認祖歸宗的可能，不曾想陛下給了民女開口的機會，民女若能改回親生父姓，此生無憾，求陛下恩典。”
盛夢瓊特地提了認祖歸宗一詞，皇帝最講究的便會名正言順了，不然那也不會打非周章將太後娘娘從廟中接回，多虧前世在宮中聽到宮女太監們議論，不然還真想不出理由。
皇帝哪裏想到盛夢瓊如此沒有眼力見，這姑娘看著天真，倒是存了幾分心眼子，皇帝還想再說什麽，靜坐在一旁的太後娘娘冷哼道：“皇帝，你若存心想讓我不舒心，那你就走，不必在這裏添堵。”
不等皇帝開口，景陽長公主幫腔道：“皇兄又想當好人，又不願意得罪人，你可知那盛將軍，在外頭養了一外室？這天底下的烏鴉可是真的一般黑呢。”
“咳咳，盛將軍有這方面的需求，朕便是天子，也不好插手他後院之事啊。”皇帝心虛低摸了摸鼻子，他是說不過母親和景陽的，心裏盤算這找個借口離開。
景陽長公主冷笑著，“皇兄別急，這盛將軍的外室來頭可不小，和盛將軍的正頭夫人還是親戚呢。”
她話音一落，盛夢瓊就變了臉色，她腦海裏猛然浮現起當初在山道上遇到的女子，模樣同沈氏像極了，當初派人去查探並無消息，後又耽擱至今，不曾想景陽長公主會提起此事。
“景陽，你有話直說，別賣關子了。”皇帝看著景陽高深莫測的樣子，知道她心裏定然是憋了一件大事等著自己。
“皇兄，你可知道沈氏還有一個孿生妹妹？”
“景陽，你有話直說，別賣關子了。”皇帝看著景陽高深莫測的樣子，知道她心裏定然是憋了一件大事等著自己。
“皇兄，你可知道沈氏還有一個孿生妹妹沈念梅？”景陽長公主言罷，示意玲瓏將信件遞給皇帝，她自然是調查了許久才查到此事，之前在山中的小苑發現盛長川的蹤跡絕非偶然。
盛夢瓊聞言當下就楞住了 ，如今想起那張熟悉的面容，心中頓時浮現出答案，思於此，她不由開口道：“說起來，之前在山上見過一女子，模樣盛夫人真是像極了。”
盛夢瓊說完，眾人自然都反應過來，但這種事情擱在這京中的世家貴族身上，也算只能算是自家事，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壞了盛家人的名聲罷了。
不等眾人多想，景陽長公主又道：“不止如此，聽聞盛大人紳士鐘意那妾室，養了十幾年，聽聞過完年就想將那外室接回府裏，盛夫人如今又生了病，難免不讓人多想。”
這不就是話本裏離譜的劇情麽？
盛夢瓊終於回過神來，這幾日繞在自己心頭的疑問，此時也終於有了答案，而從前種種，一切不合邏輯的偶然，在這一刻也有了解釋，但是盛芷瑩如何會同意呢？
沈氏可是她的親生母親，盛芷瑩又要進宮了，盛長川怎麽會在如此關鍵的時間點將外室接進府中？
除非……他們隱瞞了什麽事，又或者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。
“既然今日窈窈要回去，不如讓她去探一探那盛府之事，這些事總要有個結束。”太後雖然對前朝之事並不關心，但對於寵妾滅妻的有違倫理之事，她是看不下去的。
“母後說的極是。”景陽長公主知道太後是站在自己這邊的，左右窈窈認親和改姓之事也是板上釘釘，不如就等塵埃落定後再一同進行。
“也好，若景陽所言非虛，朕自然會應你。”皇帝當然是希望打壓一番盛長川的傲氣，前朝既不能出手，後院起火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
“皇兄，你想讓我出手，總要有點感好處吧？既然你和皇後對窈窈認親之事的意見一致，不如在錦上添花如何？”景陽長公主哪裏肯輕易答應下來，自然是要扒一扒皇帝的皮的。
皇帝只覺得頭痛，早知今日他就不應該去見皇後的，這不就被景陽纏住了，他無奈嘆了口氣，“你說罷。”
“多謝皇兄金口玉言，您不如今日下道口諭，給窈窈賜個郡主的封號吧，畢竟昨晚當著眾人之面都說了。如何？和安兒是姐妹相稱，長樂富安，聽著多吉利。”景陽長公主不自覺露出溫柔笑意，看著兩個女兒，哪哪都滿意。
“哀家也覺得甚可，皇帝你就同意吧。”太後娘娘笑著點了點頭，她自然是樂見其成，宮裏人多熱鬧。
皇帝被景陽長公主的笑容晃了眼，當下就順著太後的話點了點頭，一旁的景陽長公主見狀，連忙朝著盛夢瓊眨了眨眼睛。
盛夢瓊心裏一緊，連忙朝著皇帝磕了一個響頭道：“長樂多謝皇舅舅賜名。”
皇帝聽著聲響，這才反應過來，自己是被親情蒙蔽了去，一低頭，又對上盛夢瓊充滿清澈的眸子，心裏到底是軟了。
“罷了罷了，朕可真是怕了你們，既如此，也來個好事成雙，靠近長公主府那處有處府邸，就賜給你當郡主府吧。”皇帝笑著搖搖頭，他就算現在不給，將來也要被景陽要了去。
“長樂謝主隆恩！”盛夢瓊此刻是又驚喜又處於懵圈狀態，她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小富婆，以前的苦難原來已經離自己遠去了。
“起來說話。”皇帝看中盛夢瓊知禮數，又有膽魄，若非在寺廟中出手相救，想來這個除夕也不好過。
這也是她應得的獎賞。
盛夢瓊起身行禮，有了皇帝金口玉言，景陽長公主面上終於也揚起幾分笑意，她提出改名換姓自然是為了以退為進。
如今窈窈不僅有了郡主封號，還有她護著，旁人如何能欺負了去？
盛夢瓊此刻像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中了腦袋，還是暈乎乎的，心裏自然是歡喜非常的，以後成了郡主，自然是不怕盛家人威脅了。
“窈窈，你坐著說話，這孩子可是高興傻了？”太後娘娘看著她呆呆的模樣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著，殿內方才略顯尷尬氛圍，也終於緩和幾分。
盛夢瓊聽著大人們說話，手中捧著熱茶，聽著窗外呼嘯的寒風，只覺得心裏安然極了。
她終於走到了這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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